卫红站在田野上,大风吹着她的两个麻花辫和波涛汹涌的草地。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这是电影《孔雀》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一个镜头。张静初饰演的高卫红,对梦想的憧憬,是那么强烈,又那么纯粹。
《孔雀》是一部由顾长卫执导,张静初、吕聿来、冯瓅、冯砾主演的剧情片。讲述的是生活在19世纪七八十年代北方一个小城市安阳的一家五口之家的故事。该影片于年2月18日上映。导演曾担任过《红高粱》、《霸王别姬》等知名国产电影的拍摄工作,作为顾长卫的处女作,这部电影真的是锋芒毕露、韵味十足!
影片一开头,高家三兄妹陪着父母坐着吃晚饭。
大哥高卫国,是个憨厚的胖子。因为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智力有些障碍。
二姐高卫红,喜欢拉手风琴,仿佛是在歌唱青春的梦想。
三弟高卫强,少言寡语,在学校上学。
二姐长大了,妈妈费劲心力,说是几乎把所长家的门槛都快踏平了,好不容易给她问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是去托儿所上班。但是她不喜欢这份工作,上班没几天,就不小心把人家的孩子给摔了。对了工作赔了钱,妈妈还挨了一顿臭骂。
卫红躺在房顶,看着白色的降落伞在蓝天中飞翔。她骑着自行车冲到降落伞着陆的地方,幻想着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她痴痴地看着,知道一副降落伞落到她的头上。那个军官高大英俊,像是真名天子从天而降。那一刻,她下定决心已定要去当伞兵。
在征兵处报名时,她又看到了那个军官,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仰望太阳。但是在军官的眼里,她和其他人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卫红主动找军官打乒乓球,想请他帮自己入伍。而军官的回答是公事公办,然后就离开了。
卫红偷了妈妈的钱,买了好烟好酒,心里想一定要做成伞兵。
当她又赶到征兵处的时候,发现一对姐妹正和那位军官处得火热,卫红失落地离开了。一气之下,她把刚买的礼物全部扔进了河里。
新兵欢送会那天,卫红也去了。看着新兵上了车远去,卫红那个五彩斑斓的梦也消失了。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好几天不吃不喝。
家人没有办法,强行打开了房门,把她强行按在床上,往她的嘴里塞饭。
卫红最终妥协了,可她的梦想依然在心中垂死挣扎,就像被大火烧毁的杂草,一片荒芜的地下藏着不死的根。
卫红听着飞机的轰鸣声,她心里不甘,于是自己用缝纫机制作了一把降落伞。
她骑着自行车拖着降落伞在大街上飞奔,她张开双臂欢呼,蓝色的伞花如重生的希望一样在心里绽放。
买完菜的老妈看见后,一把将她拽翻在地。
一段时间的消沉后,卫红再次妥协了。她又回来制药厂刷起了瓶子,重复着枯燥单调的生活。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卫红的青春也正在一点点地被消磨掉。
后来有一天,一家人围在一起忙着打蜂窝煤。突然间就下起了大暴雨,一家人拼命的抢救蜂窝煤。最终还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被冲毁。本已艰难的生活再受重创,卫红跌倒在泥地里,这样的日子太难了,也太苦了。
卫红似乎也想通了,是时候向生活低头了,她告诉父母她想结婚。
后来经人介绍,卫红认识了民政局局长的司机小王。小王虽然其貌不扬,但为人老实憨厚。如果他们要结婚,卫红只有一个条件,帮她找一个新工作,她不想一辈子刷瓶子。小王是领导的司机,这点事还是能办妥的。
结婚那天,卫红剪去了马尾辫,他把哥哥叫进了屋,把老妈送的手表转送给了哥哥,说是留给他结婚用,哥哥不说话就知道傻笑。卫红坐在小王的自行车上,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家,此时的她无悲无喜,无爱无恨。
多年以后,卫红和弟弟一起上街买菜。卫红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当初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军官,但此时他已经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她愣愣的看到他很久,深情的对他说,我刚才还跟我弟弟说你会永远爱着我。男人啃着包子满脸狐疑地问:你贵姓啊?
卫红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蹲在地上买菜时,莫名的悲伤逆流成河,淹没了她,她真真切切的听到了爱情和梦想破碎的声音。
回想起青春年少的岁月,回想起青涩湛蓝的梦想。这一路走来原来都是虚度的人生,爱情成了笑话,梦想碎了一地。除了皱纹悄悄爬上脸颊,她似乎什么也没留下。
又过了很多年,卫红再婚生了一个女儿。那天一家人去动物园看孔雀,孔雀老是不开屏。等他们全部走后,孔雀一个抖擞展开了华丽的羽毛,像极了五彩斑斓的梦。可无论它怎么转,总会有一半的人看到它的屁股。
人与人生来都具有强烈的观赏性,其实人和人之间一生都在互相观赏。
每个人的喜讯与丑闻、落魄与繁华、四周人尽收眼底。
所有的人都像孔雀,身上长满故事供人观赏。
而人生就像是个动物园笼子,我们每个人都被关在里面,别人观赏我们,我们也观赏别人,同时我们也观赏自己。
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展开了优雅的羽毛,其实屁股还漏在外面。
所以,看来看去,人生都不过是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