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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之后沉寂8年无新作;年,莫言携新作《晚熟的人》直面回应了外界对其陷入“诺奖魔咒”的质疑;年,莫言开设公号一脚踏进网络与年轻人破次元交谈,掀起一场网络狂欢。
被塑造、赞美、争议、消费的莫言,直到66岁,才似乎与“诺奖”达成了和解。
成为高密东北乡“国王”
五年级辍学后,莫言当上了放羊娃。邻居有个山东师范大学毕业的学生跟他讲,自己在济南认识的作家生活非常富裕。莫言好奇有多富裕,邻居说一天吃三顿饺子。
为了能“一天三顿吃上饺子”,莫言走上文学之路。
20岁那年,莫言背上母亲卖掉结婚首饰帮他买的四本《中国通史简编》,离开了高密东北乡,来到了部队。当兵多年,却迟迟没能提干,眼看要退伍了,莫言提笔写了第一部小说《春夜雨霏霏》。小说发表后,莫言被破格提拔,两个月后调往北京。考上解放军艺术学院后,莫言参加了一个写作培训班,班里不乏已出名的作家,莫言憋了一股劲想写出不一样的小说。一年后,莫言写出《透明的红萝卜》,一举成名。小说取材于他自己在一个桥梁工地砸石子和拉风箱的经历。
同年底,《红高粱》也横空出世。当时张艺谋刚拍完《老井》,读完《红高粱》直接从山西坐火车去山东找莫言。拍电影晒得像个农民的张艺谋让莫言感到亲切,就以元的价格把小说卖给了张艺谋。电影拍摄间隙,莫言招呼姜文、巩俐、张艺谋到家里吃饭。那天拍了一张几个人光着膀子的合影,合影在年莫言获诺贝尔奖时被人翻出来,张艺谋感叹:“25年前跟他在山东高密一起赤膊种高粱时,哪里想过今天?”
《红高粱》让莫言从文学界进入更大范围的公众视野。莫言认识到,他小时候亲身体验过的贫穷、饥饿和苦难是文学创作最好的源泉。故乡20年的生活经历以及他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姑姑、乡亲和朋友,日后都进入到了他的小说里。
笔耕不缀的莫言,很快搭建起了高密东北乡文学王国。在研究生毕业论文答辩时,莫言说故乡是自己创作的源头活水,“我的手伸进故乡,抓出来的是一条小鱼,那就是一篇短篇小说,如果抓出来的是一条不大不小的鱼,那就是一个中篇小说,如果运气好,抓出的是一条大鱼,那就是一个长篇了。”
故乡的经历、故乡的风景、故乡的传说,是任何一个作家都难以逃脱的梦境,但要将这梦境变成小说,必须赋予这梦境以思想,这思想水平的高低,决定了你将达到的高度。显然,莫言已抵达金字塔尖。
“围剿”下沉默
从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那天起,关于莫言的争论就没有停止过。他在瑞典学院发表的获奖演讲《讲故事的人》,国内反响褒贬不一,在舆论中引发大分裂。甚至隔年就有《莫言批判》一书出版,学者、评论家对他进行地毯式轰炸。
关于莫言的争议,这并非第一次。年,莫言的母亲去世,他想写一本书送给母亲。用时83天写出了他最具争议的《丰乳肥臀》,小说发表后引起轩然大波,在他获得“大家文学奖”10万元奖金后,冷嘲热讽接踵而至,批判、挖苦不绝于耳。
莫言肯定是心有余悸的了。早在当年他成为“诺奖”最大热门人选的消息传播时,接受记者采访他道出心声,“我不想说,因为一谈马上就会有人来攻击,很多人在批评中国作家有诺贝尔奖焦虑症,对我,这种批评就更多了。”
母亲希望他做一个沉默大方的孩子,经常提醒他沉默是金。小时候,莫言每周都会去集市上去听说书人讲故事。听完回家把这些故事讲给母亲和姐姐,有些细节记不清,他就自己编造。母亲自言自语又像是质问莫言一样,说:“儿子,你长大了,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难道要靠耍嘴皮子吃饭吗?”
莫言的原名是管谟业,这个笔名是他自己取的,为了告诫自己少说话。
写完《春夜雨霏霏》后,提干的信送到莫言家,莫言的父亲刚从地里回来,看到信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院子的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又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了。
获诺奖后,莫言的父亲对莫言说:“获奖前,你可以跟别人平起平坐;获奖后,你应该比别人矮半个头。
莫言的父母教给了莫言最重要的一件事:沉稳低调。
人不知而不愠。沉默以对,他的态度始终没变。
当初在瑞典学院作获奖发言时,他说,我看到那个得奖人身上落满了花朵,也被掷上了石块、泼上了污水。我生怕他被打垮,但他微笑着从花朵和石块中钻出来,擦干净身上的脏水,坦然地站在一边,对着众人说:对一个作家来说,最好的说话方式是写作。
让晚熟的人来回答
获诺贝尔奖之前,莫言每隔一两年会有新书发布,获奖之后,很久没有发表新作品。
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前主席埃斯普马克曾说:“我相信莫言得奖后依然会写出伟大的作品,他真的有一种力量,没有人会阻止他。”
年,莫言带着他的新作《晚熟的人》回归。这一次,他直面回应了外界对其陷入“诺奖魔咒”的质疑:“获奖八年来我一直在创作,或者在为创作做准备,而所谓的魔咒,《晚熟的人》这本书能否做出回答,我自己很难断定,要等读者读完书后由他们做判断。”
这一次他并不是单纯地写故事,而是首次让“莫言”这个名字出现在书中,既是写自己的人生,也是写我们每个人都曾经历的人和事情。
莫言真正将自己写进了故事里,毫不避讳地向读者敞开了获得诺奖后的生活,像书中写的那样,火了、忙了,不仅自己火、自己忙,还带着老家高密东北乡也跟着忙了起来。
读完惊觉,莫言讲述的不是某一个人的故事,而是时代的潮起潮落。即使身在“枷锁”之中,莫言仍旧坚持了一个作家的使命。
有媒体统计,截至年,莫言获奖后去了全世界至少34个不同的城市,参加过26次会议、18次讲座,题了几千次字,签了几万个名。特别是在获奖后最初的年,莫言忙到一整年连一本书都没有看。
在这八年里,他写过戏曲、诗歌,也到过很多地方旅行考察。他依旧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