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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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张艺谋把爱情拍成了山间的一条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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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吴宇森监制的武侠电影《剑雨》中,火了这样一句话: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年殷切等待,只为心爱的姑娘重走一条执念化作的道路。

人类总喜欢把爱情跟道路关联在一起。

《武林外传》中的祝无双说过:

爱情,是条单行道。

一语道破天机。

到来、分离、重聚,以及基于其上衍生出的殷切期盼和不可逆性。

这些事件与情感滋长于道路,构成了我们熟悉的,爱情。

而早在年,张艺谋执导,章子怡、郑昊主演了一部爱情片,就将道路与爱情之间的关联,描绘的淋漓尽致:

《我的父亲母亲》。

到来

爱情有如佛家的禅——不清不楚。——三毛

如张艺谋在《红高粱》里,用我的口吻把爷爷奶奶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

《我的父亲母亲》也是从我的叙述中开始的:

父亲母亲的爱情始于一条路。

一条县城通往三合屯的路。

身为下乡知青的父亲是被这条路带进村子的,母亲在人群中看到父亲的第一眼,就一见钟情。

悠长清脆的笛声配合着散版的节拍,背景音乐描摹的是初开的少女情窦,呼应着柔润的和声,预示着冥冥之中的爱情对少女情怀鼓励式的回应。

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爱一个人的成本越来越高。

人们绞尽脑汁赋予爱情开始的理由,因为年龄,因为需求,因为寂寞……

可是张艺谋并没有纠结于爱情发生的原因,正如在周星驰电影《大话西游》中,至尊宝与菩提老祖的一番辩论: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需要吗?

心动只需要一眼,足矣。

此时的爱情之路,张艺谋选择了用浓墨重彩去渲染。

近处金色的草坡,头顶锃蓝的天空,远方浓绿的桦林,路边翘首的红衣姑娘。

美。

强烈的视觉刺激,高饱和的色彩,让人产生微微目眩神离的不真实感。

这正与爱情到来时的虚幻感不谋而合。

时年19岁的章子怡,扑闪如鹿的眼神,将少女心动表现的淋漓尽致。

就连穿着8条裤子略显笨拙可笑的奔跑姿势,都娇憨可人。

而如果一定要给这份心动安上一个理由的话,那么————到来。

年,在《红高粱》中,张艺谋砌起了一条爷爷抬着奶奶花轿走过的路。

轿中的奶奶偷偷把心许给了强壮的爷爷,爱情同样在这条曲折的小路上,到来了。

所以,再看这部年的《我的父亲母亲》。

无论何时何地,爱,总能悄然无声地汇成一条清晰可见的路:勇敢、坚强、奔流不息。

那一刻,你从爱情的路上到来了,仅此而已。

分离

爱情是真实的,是持久的,是我们所知道的最甜也是最苦的东西。——夏洛蒂·勃朗特

成功书写《简·爱》的勃朗特将爱情同时赋予最甜与最苦的定义。

在《我的父亲母亲》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村里的学校落成,依照习俗,应由最美丽的女子织一块红盖在横梁上图个好彩头。

母亲作为十里八乡的美人接下了这个任务,而因为心里有了父亲,所以这块红织的格外用心。

爱情就是这样,只要与那个人有一点点关联,身上就会激起无限的能量。

那个年代,集体做工吃的是公饭。

每家每户贡献一道菜。

母亲就用家里最漂亮的那只青花大碗,变着花样做好吃的送去,只盼父亲吃上一口自己亲手做的饭。

美国文化精神的代表爱默生说:爱情就是一个人的自我价值在别人身上的反映。

在这里,浓郁的爱,被轻点到那一份饭菜里。

所以,当父亲被传唤回县里时,母亲手里捧着一份自己做的蘑菇馅饺子,在烂漫的秋日里,狂奔数十里山路。

背景音缓慢而沉重,是离愁别绪,随着旋律音调越来越低,情绪的下沉也愈发明显,此时母亲的内心,挣扎而痛苦。

这一次,还是那条路,那条将父亲送到山村的道路,变成了分离的代名词。

远景中,母亲的身影在广袤的天地中只剩一个小点,张艺谋用安哲罗普洛斯式的孤独与诗意,把爱情离别的悲伤烘托到极致。

她奋力奔跑过的山峦草甸、绵延不绝的群山树林,与那渺小的身躯形成强烈对比。

象征着爱情之路上,母亲对分离的抗争。

就像张艺谋在14年后上映的《归来》中,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的陆焉识与冯婉喻。

在时代的大背景下,个体成为了洪流中微不足道的蝼蚁。

无论他们的相遇分离在彼此的宇宙中造成了如何巨大的裂变,也无法对历史行进的脚步造成任何阻力。

哪怕一点点。

而追,在爱情电影中是最常见的表现手法。

爱情,总有分分合合,相遇别离,往往一个人在这条道路上拼命地追,摔得鸡飞蛋打,跌得头破血流,也追不上已经离开那人的脚步。

就像《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猪头追着出租车撕心裂肺的喊:燕子你带我走吧,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心花路放》那段充满疯狂意味的猎艳之路,耿浩,想要举行的是一场与过去挥刀告别的决绝仪式,努力摆脱前妻的阴影,却又一直在西行道路上孜孜不倦的追寻过去的回忆,越想忘越难忘。

离别就是这样不可避免,但又无力抵抗。

当这条路带TA来时,给予爱的是甜。

而当这条路将TA从身边带走,留下的,则是苦楚。

重聚

真正的爱情像美丽的花朵,它开放的地面越是贫瘠,看来越格外的悦眼。——巴尔扎克

路带来了父亲,又将父亲连同母亲的心一并从三合屯带走。

外婆请来锔碗匠把母亲摔破的青花大碗锔好,因为使碗的人走了,把闺女的心也带走了。

此刻的碗,是这段爱情的见证,是信物。

但碗始终是念想。

母亲要的不只是一个念想,她相信父亲会回来。

于是她在那条长长的,与父亲相遇相离的道路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也从等待中,由色彩纷呈的秋,转入了万物凋零的冬。

生机不再的天地,恰似母亲干涸的心田,没有色彩,天寒地冻。

路在这一刻更加不是一条路,而是承载着母亲殷切爱意、在绝望中仅存的一抹火光。

有的分离或许有重逢,而有的分离,一旦分开,就是一生。

比如《泰坦尼克号》中的露丝与杰克。

因此有人讲:生离或死别,是爱情逃不脱的宿命。

但,爱情还有另外一条路,重聚。

《恋恋笔记本》中,一对热恋情侣因家人阻挠和战争爆发,被迫分离,但当他们再次重聚时,这段多舛的爱情最后也走向了醉人的温暖。

而《爱在日落黄昏时》那阴差阳错一别9年的两个人,再次相遇在夕阳下,他们漫长的道别背后是割舍不下的爱情。

所以,在《我的父亲母亲》里,当母亲因为站在路口等待父亲受冻病倒时,父亲偷跑回来了,只为看母亲一眼。

那一刻,是坚守的初心,让他们再次相遇。

在路的终点,我们看到父亲与母亲相守一生寸步不离的美满结局。

爱情,终于变作了一条重聚之路。

爱情中的路,电影中的路

《我的父亲母亲》是一部充满诗意的电影。

英文译名《TheRoadHome》,直截了当地将道路点了出来。

而影片中的那条路,正像是父母之间的牵绊,连绵曲折,成就了父母间一生的爱情。

张艺谋把一个深邃的有哲理的议题,用一个简单的概念说了出来。

爱是什么?

在这里,它是一条路,包含了到来,分离,与重聚。

就如《归来》中,尽管老迈的冯婉瑜在折磨中丢失了记忆,但她混沌的脑海中,始终记得一件事:5号去车站,接今天到达的焉识回家。

因为那是一条带领爱人归家的路,也是她对这人世仅存的、最深刻的牵绊。

我们看到,到来,分离,与重聚,爱情的每个阶段都在路上发生,由路延展开去,最终再由路回归。

而其实,在电影中,路的意象远远不止存在于爱情之中,它被赋予的意义,近乎可以囊括人世间所有情感的产生与发展。

在贝拉·塔尔的《鲸鱼马戏团》中,路代表了孤独。

画面中的时间被缓缓拉长,时空仿佛被定格在黑白两色的道路上。

这一刻通过漫长不变的镜头,观众感受到的是时间与空间的凝固。

在这条路上行走,如同把活人封入琥珀,在缓慢的运动中,趋向永恒的孤独。

又比如《山河故人》中,贾樟柯的路,走过的是一段段岁月。

在宣传海报上,贾樟柯写道: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一语勘破天机。

就像《岁月神偷》中唱的那样: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

到站,下车,没有人能够挽留。

而到了毕赣的《路边野餐》,路又变成了时间。

那条通往镇远县城的路,引领陈升来到荡麦,走过线性的时间,完成过去与未来的交融与消解。

让人不禁想起《桃花源记》中,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在《我的父亲母亲》最后,路在经历了到来、分离与重聚后,带着所有积攒下来的情绪走上了巅峰:

那就是母亲坚持要求,一定要给父亲在这条路上扶棺而返。

她将要最后一次,陪父亲一道,走过这条长长的,连接他们一生的,爱情之路。

在这一刻,时间、岁月、过往种种与余生孤独,在这条路上完成了一场交合:连接了生与死,过去与将来,分别和重逢。

路,终于成为了一生。

文/红猪看电影编辑部:弗若斯贡

(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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