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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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被雨劫持的声音齐鲁晚报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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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淑云

又是雨。

下雨的这两天少了一种声音,每天早上按时响起的喊“依依”的声音没有听到。

那个叫依依的男孩就住在对面五楼,有一次我亲眼看见那个机灵的小脑瓜探出窗来应答,那声音像银玲一般格外清脆。

每次依依都在抢答,往往喊声还没有落下,推窗的声音就会响起,如同箭哨——短促而又悦耳。窗与框碰撞时总是携着一股原始的笨拙的猛劲儿,少年的急迫显露无遗。

偶尔亦看到依依下楼之后,两个少年骑车远去,那背影落满了我的目光。

记得去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当第一声“依依”响起的时候,我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急忙推开窗,身穿着睡衣也不去计较,推窗的声音竟然和依依一样,也是那般用力和笨拙。可能是我推窗的声音过于生猛,惊动了一呼一应的两个少年,他们也被这鲁莽的声音吸引——两双眼睛像两道闪电,一上一下不约而同都聚焦在我的窗前。

我急忙后退几步,让他们误以为只是开窗透风而已。我不敢想,如若两个少年知道我——一位奶奶级别的积古的妇人,因了他们的声音迫不急待地推窗,会作何感想。

还好,总算没有惊扰他们,大半年过去,那声音一如既往。每次听到都是一种享受,仿佛时光逆流,又遇年少。

一呼一应,两种声音碰撞了无数次,似乎有无数次少年的马车驶过,载我一次又一次悄悄地回到那片青草地。

记得那时候,我和依依一样,每天与同学结伴一起上学、放学。不过,我的少年时光似乎比他们更丰盈一些,上学路走得也“很不一般”。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冬天,也不用亲自去凿,在冰封的河床上,随便找一块被男孩子们丢弃的能盛放两只小脚丫的厚冰块,我们三个女孩子(只有三个女生)也算是天作之合,其中一人双脚踩着冰块蹲下,其余两个人一人拽一只胳膊,玩“拖车”的游戏。

天寒地冻,鞋底也像冰块一样冻得硬梆梆的,再加上左右两边一边一个故意小跑着的“不听话的拖绳”,想在上面久蹲很困难,被拖的距离最长也就七八米远;若“两根拖绳”故意用偏了力,冰面上便扭扭捏捏跳起了小丑芭蕾舞,有时甚至三两秒钟,短则不足一米的距离,冰块便会甩下双脚,独自滑走了,留下三个笑岔了气的女孩或坐或蹲在河床上。以至于后来,每年开春听到河床响起的脆裂的声音,都怀疑有一部分是河床偷录的我们的笑声。

上五年级的那年冬天,我们每天都是从村后冰封的河床上滑过去的。那条上学的路因此亦显得清晰而又顺畅。

六年级路远了,开始骑自行车上学。玉米快熟的时候,每次骑车走到王屯北边那段路,经常碰到同班几个男生吃甜黍秸,推着自行车边嚼边走。有一次,其中一个男生吃得太过专注,不觉间两只手全去抓甜黍秸,像抓一条不听话的泥鳅,被冷落的自行车“啪的”一下倒在地上,我们眼馋得很,问及却故意瞒着不说,气得拍手看他的笑话。

第二天中午,几个男生被作业拽住了脚,我们三个女生趁机早走了十五分钟,提前埋伏在路上,盯梢一样寻了方向。这才发现那片甜黍秸像大家闺秀,藏得很深,路也不好走,我们推车多绕了半里地才找到。

甜高粱我们称之为甜黍秸。它不同于甘庶,外皮比甘庶薄,骨节也没有甘庶硬。用牙齿剥去外皮,一囗咬下去“嘎嘣”一声,断得干脆爽快,水份又足,嚼在嘴里甜汁四溢,再好吃不过。

一根甜高粱集市上卖5分钱。我们不花钱,白吃了大概半个月,后来收了秋,地里空荡荡的,再也不见了甜高粱。

一晃过去了三十多年。每当听到喊依依的声音,我好像又回到过去,听到同学喊我上学的声音,听到来自生命深处的一种澄澈的呼唤,耳朵不自觉会跳起华尔兹舞。

雨哗哗的下着。喊“依依”的声音又响起,只是声音比晴天小了些。雨大概也是喜欢这声音的吧。

我怀疑有一部分声音被雨劫持。

作者:李淑云,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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