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白癜风第一的医院 https://disease.39.net/yldt/bjzkbdfyy/文/云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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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稻禾疯长季,“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却告别他心心念念的稻田驾鹤西去了。大家不会忘记,是袁老的毕生付出,才有我们这些寻常人家碗里的白米饭,举箸之余,不禁忆起我所走过的饭食之路——
很感恩,记忆中没挨过饿,没吃过返销粮,没吃过黄玉米,是小米饭把我养大的——当然,这不是我自己,而是我们村(当时叫生产队)的所有人。
我们吃玉米也都是白玉米,而且,村里的妈妈们为了尝鲜,总爱把自家院子种的秋天新收下来还带着浆的白玉米用碾子压成粗面,做成玉米锅贴(我们叫干面子),大家都喜欢,而我却不喜欢,那时我反倒喜欢面发之后做的锅贴。现在想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生在福中不知福吧!
那时我们生产队能自给自足,小米是主食,其次是玉米、高粱米、还有少许的黍谷米、荞麦面、蒸年糕的大黄米、蒸豆包用的小黄米,就是没有大米和白面。
当时我最盼望的就是过年过节了。因为只有这时,每家每户才能分到些许白面。这白面是国家分配到生产队,再由生产队按人口分到每家每户,一般是每口人一到两斤。可每次分白面,我家都不够数,因为父亲是队长,向来都是我家分得最后一份,所以难免缺斤少两。那会儿我的内心老不情愿了,却不敢言语。
这不多的白面,过节当天全家蒸顿馒头吃,余下的要留作随份子用。深深记得那年春节,父亲得了胃病,按人口分到的那些许白面只好用来补养父亲。包饺子时,大家包荞麦面的(我把它叫黑饺子),给父亲包了十几个白面的饺子。那时我眼中的白面皮饺子,真的是晶莹剔透,喷香诱人,我和妹妹吃着碗里的黑饺子,瞟着父亲碗里的白饺子,父亲看在眼里,自己舍不得吃饱,加给了我和妹妹两个白饺子,那味道香极了。
上小学三年级,我开始在叔伯哥雷显童家寄宿,我家给他家送小米,按每天一斤算。由于生产队的原因,那时他们的主食还是玉米,小米算是稀罕东西。
很有福气,也很感恩,嫂子做得一手好饭。尽管那时没有大米白面,但嫂子做的粗粮饭却相当可口。晚饭做玉米面粥,偶尔也放一把小米,做成二米粥。饭后,用剩下的粥和玉米面,发一宿,第二天早晨,放十几粒糖精,做成玉米发面锅贴。甜酸柔软的锅贴“肉肉”,后面还带着金黄酥脆的锅巴,不糊不软,火候恰到好处,非常可口。
嫂子不仅做得一手好吃的玉米锅贴,还擀一手好荞麦面面条。每当家里来了客人,荞麦面条就成了待客的主食,青菜加点粉条算是待客的上等菜肴。嫂子擀的荞麦面面条,不软不硬,不粗不细,更可贵的是不化汤,不断条,盛在碗里颤悠悠香喷喷的。我虽不会用语言来形容,但是,从离开嫂子家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更没吃过那样的荞麦面面条了。
嫂子做的拿手家常菜是土豆丝和土豆片。我眼中那一颗颗小球球一样的土豆,在那个缺少粮食又需要多养猪给生产队积肥的年代,应该是用来烀熟了当猪料的。但是,在嫂子家却不然,经过嫂子的精切细炒,却能成为餐桌上的一道美食。若说后来我也会炒土豆丝,就是看着嫂子做模仿着学的,可惜,我从没炒出过当年嫂子做的那种味道。
如果说家里的美食,首先要数包产到户后,二姐跟母亲做的糟米面饸饹或者格格豆了。
原料是高粱米,有时也加点小米。洗净后泡发几天,发酵了再洗干净捞出,控干水分,上碾子压成面,一边压,一边用细筛子筛出细面。回家后加少许榆树皮面,用开水烫一部分,其余的用温水活好面团醒着备用,如果压饸饹,就做成小点的剂子,擦格格豆就不用了。
锅里烧开水,把格豆板搭在锅沿上,再把适中的面团放在格豆板上靠身体站立的一端,左手压住格斗板,右手手掌用力去擦压面团,格格豆像成群结队的小蚯蚓,从格豆板下面探出头来,伸展着腰肢,随着右手不断地用力擦压,“小蚯蚓”越伸越长,越伸越长,直到撑不住了,便噼里啪啦地落进锅中的沸水里,不一会儿,一团面或两团面,就都变成“蚯蚓”落进锅中。
这个过程,灶膛里的火不能过急,也不能过缓,总得保持着缓缓地开锅状态,这样才能保证格格豆不坨也不断。盖上锅盖,再次整体烧开,用笊篱捞出格格豆,放入冷水中,然后盛出锅里的老汤,留下少许打卤用,其余的就成了小猪们的美食了。打卤么,有鸡蛋葱花卤,也有鸡蛋地瓜皮卤。这样做出来的格格豆,顺滑筋道,还有一种特殊的米面醇香,堪称那个年代(至少是我口中)的最美味的家庭吃食了,我能吃一大碗呢。
你也许会问,压饸饹不更美味?资源有限呗。那时,整个村子就一台饸饹床,小队制作,公用的,大家轮着用,有时想吃顿饸饹,得提前跑遍营子才能找到饸饹床,而且有可能得上家用完了,再搬回来用,太不方便。木制的,吱吱咯咯也不很好使。最后,每家每户都制作了格豆板子,属私有用具,用着方便。
当然,这样的美食,只有每年夏秋之交的农闲季,或者下雨阴天不能下地劳作时才能做。不仅是因为它的制作工序复杂,更是由于它也需要一定的温度才行。
其次,是二姐和母亲做的甜沫粥。主料仍然是小米,辅料是黄米和黄豆。也需要淘米,用石磨磨成浆,然后放进铁锅里文火熬制而成。这道美食,二姐和二嫂至今还在做,我也能跟着沾光。
再其次,就是小米或者谷子锅贴了,在我们当地都叫它干面子。我们地处山坡丘陵,沙土地居多,所以较比其他地方的小米沙子也多。母亲用筛子筛出细沙,再用簸箕簸出大点的沙子,然后上碾子压成细面,顺便压点黄豆面,二者混在一起和面,贴成锅贴,黄灿灿,油亮亮的,透着豆香米香,吃起来又香又甜,不仅可口还营养,真可谓是一道农家美食了。
谷子锅贴呢,记忆中我吃过几次,却从没见母亲做过,但在母亲晚年时听她叙述过,是把谷子清理去沙子后,上碾子压,关键是去米糠时,别把糠筛净,留有二成谷糠,这叫“二八米”,然后再压成面做锅贴。这样做出的锅贴,吃起来沙棱棱的,不硬不粘,很爽口。我想,那时人们是为了节约,而在如今,这道美食该是有营养大肠的功效吧。可惜,失传了,年轻一代也不屑于吃它的。
要说当时小米的精加工,就属小米煎饼了。这还得感谢巧手的五娘呢。我们小队缺少饲养员,于是从四队请来了丧偶的李航五大爷,大伙又从二队张罗来同是丧偶的杨老太太给他做老伴,我叫她五娘。
五娘虽然裹着小脚,人却长得皮肤白皙,干净利落,而且摊得一手好煎饼。她摊出来的煎饼,金黄喷香,新出锅的酥脆爽口,叠在一起放一会儿的柔软筋道,更可贵的是纯小米加黄豆制作,绿色无污染,现在所谓的小米煎饼是没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小米煎饼,可以说是当时父老乡亲的稀罕美餐了,只有小队拔苗除草时,集体管饭才做的,或者谁家盖房搭屋时才会请人做。不仅因为制作工序复杂,而且因为只有五娘才会摊。而我又是个例外,不爱吃。简直是气死大人。记得那年,我家瓦房时,请来五娘摊煎饼,因为我不爱吃,母亲还特意让五娘给我摊一张鸡蛋煎饼,我才勉强吃下。现在想来,不是我难缠,是我常年体弱多病,脾胃太弱,没有胃口吧。不然,穷家孩子怎么会挑食呢?
那时的最美副食就是杀猪菜了。那时,一年多才喂胖一口猪,也超不过两百斤,要送到供销社采购站去加工。父亲和哥哥天还不亮就拉着肥猪走了,日落西山还未归,妹妹和我不知要到村口去张望几趟才行。好肉卖给供销社,自己家带回来猪头、下水、猪油,猪血脖子。偶尔遇上好年景,才可以带回四分之一或半扇猪肉的。用血脖炖出来的干白菜,是迎年的上等菜肴,炖一大锅,剩下的留着日后热着吃,越热越香。
分产到户后,人们生活慢慢好起来。每家过年可以自己杀一头猪了,便请来村里每家一位邻居,大家聚在一起吃顿大餐,可谓是热闹非凡。
记忆中,在我高中毕业后,也就是九二九三年以后,白面大米才慢慢成了我们这里农家的主食,但那时的白面很难买到好的,也很难买到新大米。大多都是粮食贩子来村里串乡,农民用自产的高粱玉米或谷子,换取他们远道拉回来的大米白面。
现在,不管城里乡下,每家每户丰衣足食,而且还要有选择地买米买面,比如,本地产的白面,当年收的新大米,等等。
如今,大伙儿经常会捋点柳树狗榆树钱,采点苜蓿槐花,挖点曲麻菜婆婆丁之类的,来点缀餐桌,调味富足的生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感恩感谢我们赶上了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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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不易,期待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