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和大米对命的人,一日三餐,必须吃一顿大米,否则,就很难有果腹感,人也会很不自在。听闻袁隆平老人家不幸离世,非常悲痛。袁隆平的去世,是世界农业的损失,也是世界人民的损失。联合国为他发悼文:国士无双,一路走好!新华社建议为袁隆平院士逝世降半旗志哀。长沙群众,自发地冒雨夹道为老人家送行!我也是打心眼里感恩、感谢袁隆平的。说袁隆平“以一己之力,养活了十几亿中国人,让我们再也不受食不果腹之苦”,我是非常赞同,深有感触的。六十年代初,我出生在东北。据说那时的中国,刚好饿死了好多人。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只吃过三个鸡蛋。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粮食一直都是比较紧张的。大米和白面,更是稀罕之物,不是逢年过节,是很难吃上的。苞米碴子、高粱米,尤其是那吃着都直割嗓子的窝窝头,才是日常的主食。有的人现在喜欢吃点粗粮,但那都是经过深加工的。我的一个哥们就曾经忿忿地说“这窝头我吃得够够的,一辈子不吃也不想!”其实,我也是一样,看见窝头就比较烦,不管讲什么噱头,当年真是吃怕了!记得有一回放学回家,我问正在做饭的外婆:今晚吃啥呀?外婆不屑地问:你还想吃啥?我说:大米饭哪!外婆大喊一声:想得命好!我当时很震动,吃大米饭怎么这么难啊?要能天天吃大米饭多好啊!这几乎就成了我的理想。有一次路过别人家,正好飘过来一阵焖大米饭的香味。我就想,为什么好吃的东西,还会好闻又好看呢?不好吃的东西,也难闻难看。比如高粱米、窝窝头。大米饭长得真白呀,还那么油汪汪的!再拌上点酱油,一想都要陶醉得流口水了。那时家家都有粮食本的。因为每一个人的粮食要定量。孩子和非体力劳动者,每人每月的供给是27.5斤粮食。体力劳动者是35斤,不干活就得减掉。其中,大米和白面是细粮,每人每月各两斤,豆油四两。其他的,所有的副食品都要凭票供应,没票,有钱你也买不到。我的老家在江西,那里倒是天天吃大米的。不过那里的大米只能叫“白饭”,是没有油性,没有光泽,也没有什么味道的。颗粒长长的,煮起来散散的。每天都只有一个吃法:早晨煮上一锅米,煮到半熟,把大部分米都捞出来,剩下的再煮稀饭吃。中午把早晨捞出来的米重新蒸一下,吃一顿干饭。晚上则是把所有的剩饭剩菜,汇在一起吃。我吃着大米没感觉,还一直以为是做法有问题。后来我知道,那是比较低级的籼米和糙米,只能这样做,而且比较经济。但还是比东北天天吃粗粮要强多了。我回去和我的小伙伴吹嘘,我在南方天天吃大米饭,都把他们羡慕坏了!我曾经问母亲,为什么东北不多种点大米啊?妈妈说,是因为缺水,种稻子是要用水田的!后来我才知道,主要是因为种子的问题,和产量的问题。“玉米高产”,所以我们才天天过着“苞米面、窝窝头、吃大葱、沾大酱”的生活。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哪儿都吃不饱。因为粮食是定量的,每个人就那么多,人口稍有走动,粮食就不够吃了!我们家是南方人,来回探亲带孩子,粮票跟不上,就会挨饿。那时节约粮食抓的非常紧,老人和孩子,还会被要求每人每月节约一到两斤粮。我儿时在江西,亲眼看过到好几回,居委会来家家检查米缸,外婆吓得在茅房里不敢出来!那时出门,没有粮食关系,就会寸步难行。有一年,我的小腿在南方烂得很厉害,上下学的路上,一个做小生意的人,每天看到我,都会给我涂点药膏。后来腿还真好了,我跟外婆讲,外婆说一定要谢谢人家,就让我问问他需要点什么。我去问他,他说什么也不要。后来又很为难地跟我说,你要是有粮票,给我一点也行。我就回去说,刚好母亲给我寄来了五斤全国粮票,外婆掂量再三,还是都给了我。我拿去送给那个人,他千恩万谢地收下了。在东北,后来我见过的,最缺粮的,是那些家里有知青的人家。很多上山下乡的年轻人,因为城里没有粮食关系,乡下太苦,呆久了又不愿意回去,家里就陷入了粮食危机。我们楼上的一个邻居,家里兄弟四个几乎都下了乡,隔三差五地回来一趟,他们家的粮食就特别紧张。他家那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哥们,有时来我们家吃个窝头,都会特别高兴。因为他们家每个月里,有将近半个月是要靠吃土豆度日的!土豆也要到农村去背,城里也不是总能买得到呢。那种挨饿的滋味,真是难受。细粮少,粗粮也吃不饱,这样的日子,真的离我们并不遥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不再受粮食关系的限制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可以天天吃大米了,而且是好吃的大米!这是党的政策好,这是改革开放带来的结果。这也是因为我们有了一个袁隆平!袁隆平说他曾经做过一个梦:他梦见水稻比高粱还高,籽粒比花生还大,他就那样在稻穗下乘凉!这不就是我们小时候的那个梦吗?一个时代的大梦!他竟然已经帮着世界人民都实现了!这是一个科学家的胸怀,一个科学家的大爱这样一个伟人,好人,能不让人怀念、纪念吗?这样一个老人、爷爷,能不让人感动、追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