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去哪家医院看白癜风好 https://wapjbk.39.net/yiyuanzaixian/bjzkbdfyy/nxbdf/文:朱迅翎
图:红艳
在我们沛县乡村,每家每户都有扫帚,扫帚和炊帚不同,扫帚专用扫地,扫屋当门用,而炊帚是刷锅,扫案板用的。这两样父亲都做。此外,每当“黄金铺地,老少弯腰”的麦收时节,父亲还扎制竹扫帚,人称“扫帚王”。
我祖籍沛县大屯镇小朱庄。村子不大,百多户人家。村后一条河,村前一条河,都是村民盖屋挖土,挖成的庄河,那是父亲扎扫帚常去的地方。扎扫帚,炊帚用料,主要用秫栉穗子。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家乡是杂粮区,种的大豆、小麦、高粱。那时的村前庄后,那大片大片墨绿色的高粱,一人多高,撒土不漏,密匝匝的,人称青纱帐。
收获高粱不像收割麦子,而是备一把切刀,当地村民称为切高粱。只切高梁穗子,光秃秃的高粱杆留在地里。秋里刨高粱,实际上刨的高粱杆子,拉回家,垛起来,称为“川”字,远远望去,像一只只竖起来的舢板,十分壮观。
场光地净,空旷原野一望无际。秋凉后地里的活没了,父亲扎扫帚扎炊帚的活这时就开始上手了。
父亲一米八几的个子,膀大身宽,十分魁梧。但坐下来扎扫帚,就像老娘们坐在棉车怀里纺花,坐得牢,耐得住。扎高粱扫帚,需高粱穗子脱粒,不能带着高粱扎扫帚。
给高粱脱粒,这活父亲干过。需要一领围席,父亲端坐中间,用八棍子将高梁穗,一个一个地使劲擂下。用劲过猛,那圆鼓鼓的高粱粒了从席缝里崩出,这时,娘和姐姐会捡起来,她们做外围工作。高粱穗了脱了粒,称高梁挠子,轻飘飘的。
那时,农村住的房子不像现在县城的商品房,水泥结构,铁门铁窗,还有亮台棚顶,条件好的,还贴壁纸和瓷砖,一次装修下来,花好几万。
记得我家三间堂房,二间西屋,二间东屋,一间神仙过堂,全是草屋,七行砖基,三间堂屋瓦卷边,这在农村是上等的房舍了。这房舍是父亲一把泥一把汗盖起来的。
由于家里的孩子多,压力大,再者,父亲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多读书,将来能够脱离农村,成为吃计划的人,父亲一想到这些,再苦再累,腿再疼,腰再酸,手再麻,他依然埋头苦干,从天明扎到天黑,阴雨天也不停。
扎高粱扫帚,工具十分简单。一个缠麻绳的木棒,众多的麻绳。要使扫帚牢靠结实,用再长时间,只是扫帚磨损,不会散把!对这一点,父亲的扫帚出了名的。要想扎得坚固牢靠,单靠手劲是不够的,那木棒插在一个地方,固定不动。靠木棒拉力,一圈一圈,一道一道,脚蹬手拽,方能扎紧。
时间久了,父亲手勒出了血痕,但他全然不顾。这时候,娘和姐,都出来帮忙,我放学只要放得早也会帮忙,打下杂,递把,把扎好的扫帚打捆装车,可做的事很多很多!
扎炊帚,在父亲眼里是小活。尽是小活,生活中却不可缺少。涮碗洗碗,现在用的大多是钢丝球和丝瓜瓤,当年不用这个。包饺子,烙饼,用不少面粉,面屑需用炊帚清扫。扎制炊帚的工具和扎制高粱扫把一样,只不过麻绳更细一些,用力更小。
最难的莫过扎竹扫把了!每当一场南风,麦子黄梢,竹扫帚开始上市了。扎竹扫把在父亲眼里是大活,用的是竹篾子,扎制用的不再是麻绳而是铁丝,父亲不再是坐势,而是跪势,用老虎钳子,十分用力。
夜,深了。我一梦醒来,只见墙壁上印有父亲一起一伏十分劳累的身影。我劝父亲休息,父亲说,收麦炸豆,正是用竹扫帚的当口,多扎一把多挣钱,好给你拿学费呀!那时的钱特别值钱,鸡蛋二分一个,五分钱吃一顿早餐。一把高粱扫帚,二毛钱,一把炊帚一毛线,一把竹扫帚一元线,就这样父亲一把一把的赚。
逢集赶会,乡镇集市上,地上摆的,树上挂的,墙上立的。高粱扫把,炊帚把,竹扫把,把把呀,是父亲的血汗,是父亲的手艺,更是父亲的作品,那就是我的老父亲!